封面新闻记者 徐庆 钟雨恒 陈羽啸
2016跳水世界杯男子单人10米台(四川选手杨健东京奥运摘银:拥有10米台“世界第一难度”动作,曾练体操因太调皮改练跳水)
北京时间8月7日下午,在东京奥运会男子单人10米跳台的决赛中,来自四川泸州的选手杨健以1.9的分差收获一枚宝贵的银牌,另一名中国选手曹缘摘金。在最后一跳中,杨健拿出这个项目的世界最高难度109B,得到了112.75分的高分,堪称完美。
杨健1994年出生于四川泸州一个普通家庭,拥有世界男子跳水10米台最高难度动作,因此被称为“难度王”。但许多人并不知道,这个跳台上的王者,小时候曾因身体差开始练体操,因太过淘气曾被体操队劝退,而后被跳水队教练选中,才与跳水结缘。
在走上奥运赛场之前,杨健已先后获得过第18届世界游泳锦标赛男子单人10米跳台、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男子单人10米台等多项国际比赛冠军。但参加奥运会,是他多年的夙愿。
2016年,杨健因状态不好落选里约奥运会。杨健说:“奥运会于我而言就像是没见过面的一段爱情,我们好像只能听听彼此的声音,但我很想亲自去见一见‘她’,希望最后‘有情人终成眷属’。”几经起伏,备战东京奥运会的最后阶段,杨健获得中国跳水队奥运选拔赛两站10米台比赛的冠军,走进奥运赛场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。
父母带他看体操训练 他上蹿下跳像个小猴子
第一次见到杨健,启蒙教练杨朝嘉印象深刻。
1999年6月初,杨朝嘉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在泸州市业余体校训练体操。在训练馆后面,一个精瘦的小男孩在父母的陪同下,戴着孙悟空的面具,手里拿着“金箍棒”上蹿下跳,“活脱脱像个小猴子”。
妈妈李贵英将杨健送到杨朝嘉手里,“孩子不爱吃饭,免疫力低下老感冒,希望孩子跟着教练一起训练体操,把身体练强壮一些”。杨健自从看了一场体操训练就爱上这项运动,听闻自己能一起练习体操,兴奋不已。
对于这个还在读幼儿园的孩子来说,加入体操队,意味着除了上学,杨健每天必须保持雷打不动的出操训练。
每天放学去训练馆时,杨健自觉到根本不需要妈妈动员。但每天早上6点到7点的早操,李贵英常常早上五点半就把孩子叫醒,“有时候刚把他叫醒,转过身他又缩回被窝里去,只有强行把他抱起来。”回忆起杨健小时训练的一幕幕,李贵英不禁笑了起来。
除了是个“起床困难户”,小杨健也会因为辛苦的训练而哭鼻子,杨朝嘉说,“杨健小时候曾经边练边哭,但哭过之后,第二天他又会准时来训练馆。”
在杨朝嘉的训练下,杨健因为悟性高进步很快,又因为体形好,2002年,小小的杨健被四川省体操队选中。从此,杨健离开父母离开泸州来到成都,开启在体操队专业集训的日子。
第一次体验10米台,他怕到希望洗冷水澡发烧
不到一年,意外发生了。省体操队的教练对杨健父母说,“孩子实在太过淘气,不适合再练体操”。杨健被省体操队劝退了。
“刚开始去成都训练时,我们就担心娃娃太小了,所以再三给教练说如果孩子不是这块料,一定及时通知我们。”李贵英说,自己和丈夫还没有准备将孩子培养成专业运动员,打算将孩子带回身边。
此时,听说消息的跳水队教练却对李贵英夫妇说,体操和跳水是相通的,杨健的潜质更适合跳水。就这样,2002年,杨健正式转入四川省游泳跳水学校。
杨健第一次跳10米台的前天晚上,李贵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,“好想洗个冷水澡,发高烧就不用跳10米台了。”李贵英又好笑又心疼,在电话里反复给儿子做思想工作。第二天,成功跳下10米台的杨健不忘给妈妈回个信儿,“其实也没那么难”。
而随着年纪的增长,杨健也迎来了叛逆期。李贵英记得,12岁这年,孩子的情况尤其突出。这一年,孩子提出买手机,而目的是为了打游戏。也就是这一年,200多公里外的李贵英夫妇第一次被教练请到省队,面对面分析孩子当前的各种问题。
回到泸州后的李贵英和丈夫商量,既然孩子已经进入了专业的跳水队,能回泸州的时间很少,索性他们到成都租陪伴孩子,也能引导孩子树立正确的三观。因此,从杨健12岁起,李桂英夫妇便在成都租了房子,李贵英和奶奶轮流在成都陪伴杨健训练。这一陪就是6年。
2007年杨健进入四川省跳水队。2012年,18岁的杨健正式进入国家队,杨健父母也结束陪练之路。此后,杨健和家人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,李贵英说,最长的一次,杨健5年没能回家。
想孩子的时候,李贵英也会通电话打视频,但每当有比赛节点时,家人极少主动给杨健电话。一有转播,李贵英就会准点守在电视机前面,不愿错过儿子的每一场比赛。
小时候叛逆调皮,是教练眼中不省心的娃娃
在省队主管教练记忆里,小时候的杨健非常聪明同时也“皮”,“个性很强,爱撒泼打诨。训练也爱偷懒,需要教练时时刻刻盯着。”杨健和师兄邱波都两人是同一批进入省队的,但性格却像一个硬币的两面,“邱波更内向,做事细腻对自我要求很严格。杨健不听话,叛逆。”
不仅调皮,小时候的杨健还特别爱丢三落四。省队主管教练回忆道,每次出去参加比赛,自己都要跟着杨健的“屁股后面跑”,一会儿是泳裤丢了,一会儿又是参赛牌不见了,不让人省心。那几年,杨健没少惹教练生气,后者也花了更多的心力来培养和陪伴这个个性鲜明的孩子。
在教练的心里,小时候令人“头痛”的男孩长大后对自己的情感表达却是最热烈的,“我带队出去参加比赛碰到他,远远一望见,杨健就会大喊‘刘妈妈’,他和邱波还会跑过来挽着我的手”,说到这里,她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27岁首登奥运赛场,十年磨一剑为自己证名
27岁,第一次站上奥运赛场,杨健的这一路走得并不容易。
只比他大一岁的邱波获得伦敦奥运会银牌的那年,杨健才刚刚进入国家队。在省队主管教练看来,因为技术,性格等原因,杨健出成绩更晚,心里面始终憋着一口气,“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比邱波更差。”
2014年,杨健参加国际泳联跳水系列赛(伦敦站)比赛,带着409C和109B两个超高难度动作,在男子单人10米台决赛中折桂,六轮比赛获得了十个满分10分,也创下了该项目的历史最高分。然而在次年的喀山世锦赛中杨健遭遇重大挫折,仅获得第10名的成绩,低迷的状态令他无缘里约。
失落的杨健回到了四川队。省队主管教练回忆,那段时间是杨健最低潮的阶段,“他甚至有了放弃跳水的念头。”2016年里约奥运会,在邱波参加单人10米跳台决赛的前一天,在四川省跳水馆里训练的杨健,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。
“我看着他上跳台,然后就那样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”。省队主管教练说,很能理解杨健的不甘心,“因为他本来有机会和邱波一同去里约的。”从跳台下来后,杨健痛哭了一场,那是徐翔第一次见到他哭。
命运给杨健的跳水生涯开了困难模式。他始终在等待一个机会,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。
2019年的韩国光州,是杨健永远难以忘怀的地方,重回国家队的他生涯第三次参加世锦赛男子10米台决赛。如愿以598.65的高分个人首次获得世锦赛单项冠军。杨健从水面出来的那一刻,俯下身去亲吻泳池。
“杨健走到今天,能踏上东京的赛场,是用一次次失败建立起来的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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