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足球的新历史在今天展开。他们首次连续两届世界杯小组出线,首次在世界杯小组赛中战胜冠军球队,而且还是连胜德国和西班牙。另一边,德国4-2获胜,但因净胜球劣势与哥斯达黎加一同回家。死亡之组的互相羁绊贯穿了整场比赛,期间还出现过德国与西班牙一同出局的场面。
当日本与德国、西班牙分到一组时,很少有人敢想象今天的结果。从梦碎俄罗斯到卡塔尔奇迹,我们看到了一个顽强的日本。他们有反思精神,一直在向上生长。NHK纪录片《罗斯托夫沉默的14秒》一帧一帧剖析了他们在俄罗斯世界杯上兵败如山倒的最后14秒。这部纪录片在简中网络流传,让人们看到了一群认真反思而不是空洞嘴炮的日本人。但这只是冰山一角。
日本人“监控式”剖析自我,在沉默的14秒之外,还做了很多的事。在卡塔尔世界杯开始前,日本人又开始“监控式”剖析了。他们用纪录片的形式,监督主教练的排兵布阵,记录留洋球员的表现,用一帧帧画面,分析比赛将面对的得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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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征卡塔尔时,日本足协打出“见证八强新风景”的口号。日本自1998年后已连续7次进入世界杯决赛圈,但始终没能闯进八强。四年前,在俄罗斯罗斯托夫球场,他们原本很有机会突破,但在伤停补时阶段的最后14秒,被比利时人绝杀。希望破碎的14秒,NHK研究了整整一年。
他们将现场28台摄像机捕捉到的不同角度的画面收集,邀请日本和比利时球员共同分析,最后制作成近一小时的纪录片《罗斯托夫沉默的14秒》。这是日本足球对自身水平的一次全面审视。他们认真研究了比利时对日本队的角球战术,判断自己的失败并非因为失误,而是水平有差距。
沉默的14秒法则被延续在新一届世界杯中。卡塔尔世界杯分组出来后,从教练组到媒体,针对德国队的分析就开始了。NHK节目组访问了世界知名赛事分析公司,找到一名有9年工作经验的分析师。这名分析师经验丰富,负责多家英超俱乐部的数据。他们选取了德国和日本从今年6月到9月各自踢的6场比赛,持续分析了两个月。多项数据显示,两支球队目前的竞技水准相当。德日战当天中午,NHK播出通往八强之路的世界杯特辑《“蓝武士”的德意志攻略》。
在比赛分析中,有一场是日本与巴西的热身赛。今年夏天,日本足协为满足日本队“希望能和强队进行热身赛”的要求,花了3亿日元请来了巴西队,来日本参赛的球员包括内马尔等主力球员。日本与巴西过去交手12次,从未取胜。日本面对世界第一巴西,在热身赛中全场零射正。最终,完败收场。
NHK将伊东纯也作为分析对象,这名球员技术细腻,擅长盘带,有强大的一对一突破能力。但伊东被巴西球员完全限制住了。他们发现,伊东纯也视野不够宽阔,在控球过程中,完全忽视了其他球员有抢断的可能。他有时过于自信,以为自己已突破防守,但不能预判对方在他传中时,会同步起脚化解威胁。
这些片子像《罗斯托夫沉默的14秒》一样,细致入微,层层推进,有直接对话,有数据分析,科普性极强。它强调提升足球水平,不仅需要职业化的工匠精神,更需要专业化的科学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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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罗斯托夫沉默的14秒》中,日本队每个人都在反思自己,是否可以做得更好。日本队前主教练西野朗回顾了自己在比赛过程中的决策,认为在球队2-0领先的情况下,自己下令保持现状是个“坑爹的决定”。这是一个重要教训。在新一个世界杯周期里,从主教练助理转正的森保一成了媒体与球迷重点关注的对象。
森保一是日本首位执教完一个世界杯周期的土帅。他在上任之初就饱受争议,因为他的球员生涯亮点平平。其教练生涯的高光表现是带领广岛三箭夺得三届J1联赛冠军。这些与日本队此前队洋帅们比起来稍显普通。球迷怀疑他能否带好日本队。为此,富士电视台跟拍了森保一180天,剪辑成一个45分钟的纪录片,向外界公布主教练上任一年后做了什么。
在电视台的镜头中,森保一去了很多地方。北至北海道,南至九州。他有时是和团队一起,有时是自己一个人,拎着包坐地铁前往日本各各个体育场。除J1联赛,他还去看了J2和大学联赛。记者跟拍之细致令森保一吃惊。他曾惊讶的问记者,“这种地方也跟来了吗?”森保一的工作态度,获得了记者认可。一段时期的跟拍结束后,记者不忘对森保一说,“这一年多工作的充实感,得保持四年以上的时间啊。”
对森保一的观察不止富士,NHK在他上任5个月后便邀请他来聊战术和规划,并让他自我点评上任5个月的工作成果。森保一说执教第一阶段是挖掘有潜力的年轻人,逐渐融合各个年龄段的球员。入选本届世界杯大名单的上田绮世就曾在2019年被征召参加美洲杯,当时他还是大学生,还没有联赛经验。NHK不满足单方面的说法,还找来森保一征召的年轻球员,聊聊对主教练的看法。
在卡塔尔世界杯周期里,森保一几乎都在下课的声音中度过。在日本足球中,主教练的工作汇报对象不止是足协,还有媒体,球迷,整个社会上关注日本足球的民众。主教练需要对很多人负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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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俄罗斯回家后,日本还启动了大换血计划。2019年初的亚洲杯上,本田圭佑、香川真司、乾贵士等人都已不在阵中,堂安律、久保健英、南野拓实等新一代年轻球员成为重点培养主力。日本足球脱亚入欧,每届国家队都由欧旅球员组成半壁江山。他们在欧洲联赛上历练,在国家队比赛日返回日本。日本媒体等镜头跟随这些欧旅球员流动。
在这届国家队中,新一代球员有着丰富的联赛经验和几乎完整的世预赛经历。24岁的堂安律现效力于德甲弗赖堡,他在日本逆转西班牙与德国的比赛中都打入了扳平球。他与韦世豪是同代球员,他的留洋历程曾让韦世豪感慨“自己最后悔的事,就是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应该再咬一咬”。三笘薰曾代表国奥队参加东京奥运会,如今来到布莱顿,因技术过硬被中国球迷称为“三球王”,本届世界杯三场小组赛,他的表现非常出色。
26岁的镰田大地本赛季已帮助法兰克福在德甲打进7球,外加3次助攻。23岁的富安健洋是阿森纳的主力后卫。27岁的南野拓实在今夏转会摩洛哥,上赛季他是利物浦前锋,是利物浦第五位进球数上双的球员。此外还有在比甲布鲁日的上田绮世、斯图加特中场远藤航、皇家社会前锋久保健英等人,目前都处于最佳年龄。
NHK会定期拍摄世界杯周期中备受关注的留洋球员们,比如上田绮世是如何从大学足球中突围的,吉田麻也是担任国家队队长是否合格,南野拓实在租借期是怎样的状态等等。球员们的进球集锦还会在综艺节目中播放。伊东纯也今年29岁,第一次被征召参加世界杯,他曾在节目中直面小学生球员的点评,有一些是不留情面的批评:
“他靠速度就能完爆对面,所以不怎么用技术取胜,希望他也能把技术这块理清楚,这样会提升很大”;
“虽然速度很快,但他的脚下控球能力不行”;
“感觉他带球不太行,要多练练脚下技术”;
“在右路带球的时候,是要做假动作还是要传中,场上判断这块还需要提升”
“在场上多喊喊比较好,嗓门大点才能让队友听到”;
“他带球虽然很好,但有时候带球会被切断,然后跑着跑着就不跑了,在场上偶尔会偷懒,希望他变成完美的球员”。
这些建议都被节目组带到球员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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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夏天,《罗斯托夫沉默的14秒》在国内大火,直到今天仍被当成范本传播。但这部纪录片,NHK在2018年12月就制作完成并在日本播出,效率之高。随后在备战卡塔尔世界杯的这四年里,我们看到沉默的14秒后,日本足球对自身的分析并不沉默。
从球员到主教练,从热身赛到世界杯关键战,日本足球提前一步被自己全方位研究了。这支从死亡之组成功突围并创造新历史的日本队,值得我们学习。在通往梦想中的八强路上,一支不断反思与向前的国家队,也理应得到球迷们更多的热爱与耐心。
日本队场上与场下的努力,像极了beyond的歌曲《不再犹豫》:
无聊望见了犹豫
达到理想不太易
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
谁人定我去或留
定我心中的宇宙
只想靠两手 向理想挥手
问句天几高 心中志比天更高
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
Wo ho ho ho
我有我心底故事
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
Wo ho ho ho
纵有创伤不退避
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
终可见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