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武警指挥学院上学,第一次放假不知道什么情况,听有的学员讲,陆军的军事院校放假,必须回原部队见习,不能回家。我们武警指挥学院放假到底能不能回家呢?学员们都在议论。这个时候我们区队有一名学员,他是从武警指挥学院警通中队考上的,他对武警指挥学院的各种情况都非常了解。他告诉我们:“放心吧,咱们武警指挥学院放假,不回原部队直接回家,和地方大学一样。”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。
到了放假的前一个礼拜天,学员们都争着外出,想给兄弟姊妹、父母、爷爷奶奶捎带点土特产或者别的什么,这也是人之常情,总不能空手回家吧。这是当时每个学员的真实想法。
到了放假那一天,有的学员家离的近,打个济南的“黄面的”把东西往车上一放就往家走了;还有的学员家庭条件比较好,父母一早就开车到了武警指挥学院门口;还有的学员说是等两天再走,游游省城,其实就是他对象学校还没放假,趁着放假一起回家把“事”定定。总之一句话,归心似箭,怎么走的都有。
我是和我高中同学,我们区队的“理发师”老孔一块走的。放假的前两天我们县的一个老乡,比我和老孔早两年兵,他刚刚转了志愿兵,在武警总队后勤基地给领导开车,他过来找我们玩:“我休假了,你们什么时候放假?我准备和你们一块回家。”老孔说:“后天就走,火车票我们区队长都给定好了。”我们区队长家嫂子在济南火车站上班,学员们的火车票都是嫂子帮忙买的,不然的话根本买不着火车票。我老乡一听后天就走,就说道:“好,等会儿我回去就买火车票,几点的?哪一趟车?”老孔赶紧回宿舍拿出火车票给他看了看。我老乡说道:“到走的那一天,你们两个在学校等着我就行了,我让战友把我们送到火车站,如果我买不着票,我来送你们。”
到了往家走的那一天,他战友拉着他一早就来到了武警指挥学院宿舍楼下,我问他们怎么进的大门,武警指挥学院警通中队的小战士可刺毛了。我老乡说:“直接起杆放行,他敢拦车让我登记的话,我揍他。”其实,当卫兵看到是领导的车,挂的是又武警总队的车牌子,进武警指挥学院的大门,卫兵以为领导在上面坐,连问都不敢问,直接起杆放行。
我问我老乡:“你买着票了?”他说:“快别提了,我想和你们买一节车厢,但是只有站票,没有办法,我买了一张卧铺,和你俩隔一节车厢。不要紧,等上车了我你俩对面的座位换一换,拿卧铺换一个座位肯定没问题。”到了火车站,一看时间还早,我们仨就坐在候车室闲聊,我问我老乡:“现在转个志愿兵那么难,你怎么转上的?”他说:“俺领导的儿子和我是同年兵,新兵连在一个班,下连后又分到一块,关系特别好,他退伍两年了,经常来找我玩,我也经常去他家,他爸爸就让我学车、给他开车,去年才转的志愿兵。现在快退休了,非要认我当干儿子。”我心想“真是一个人一个命啊!”仔细看看我老乡,人长得非常帅,个头一米八,能说会道,人很机灵又很实在。怪不得领导喜欢。
等我们检票进站上了火车,车还没有开,我老乡就跑到我们车厢问对面的大叔:“大叔,你到哪里下车?”巧了,原来大叔是我们老乡,和我们到同一个站下。我老乡就把想和他换一换车票的事说了一遍。大叔一听说道:“行,别说你买的卧铺,就是站票我也让给你,我看见当兵的就觉得亲,我儿子也在济南空军当兵。”就这样我们三个穿军装的坐在了一起。
一路上,我们兴高采烈,参军入伍以来,第一次回家这么长时间,心情是很激动的。聊着聊着聊到了老家的小吃,什么梅菜扣肉、烩面、糊辣汤等等,“理发师”老孔说:“等到家了,先来一碗糊辣汤,再要个烧饼。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我老乡说:“我每年都回家,现在咱县有两个厂,专门生产柳絮罐头、地瓜杆罐头,你俩肯定没吃过。”我问:“柳絮罐头是不是柳树芽做的?小时候在老家吃过,柳树芽和它开的花,捋下来用开水烫烫,泡上一天,用盐一拌,放点小磨香油,好吃很。地瓜杆罐头是哪个部分做的?我只吃过地瓜叶。”我老乡说:“你不知道吧!是地瓜叶和地瓜颈中间那一段,并且要最嫩的时候才能做罐头。”“理发师”老孔说:“回家得品尝品尝。”不知不觉跑了一半的路程了,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地都睡了,有的靠在后背上、有的趴在小桌子上、还有的坐在地上斜靠在座位上,总之是千姿百态,都没有精神了。我们三个也有点困,东一句西一句地小声聊着。
突然,咣当一声,火车停了,整个车厢的人睡意全无,都在问:“怎么回事?”因为我们坐的绿皮车,到一个县城的车站才停,现在停在荒郊野外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大家趴窗一看,原来是停在一个小站上,这还不到站怎么停在这个小站上?大家带着疑问坐回座位上。这时列车员过来了,边走边和大家解释:“咱们这次列车要给几辆特快列车让道,另外列车在此加水,大概需要停三个小时。不开车门不能下车。”那个车站好像叫“内黄集”,不知道有人经历过没有。
我老乡一听,得停三个小时,如果不停再有半个小时我们就下车了,他如果从这里下来,只需二十分钟就能到家。他就劝我和“理发师”老孔跳窗下车,他说:“咱三个跳窗下吧,到家后我找个车把你们送县城里。最多一个小时。”我们三个都穿着军装,跳窗下车形象不好。那个时候的绿皮车窗户可以打开,我们正的犹豫不决的时候,已经有人打开窗户往外跳,因为窗户正对着站台,也就一人高。我们三个也拿着东西跟着跳了下来,下来一看各个车厢有很多人都跳了下来。
从“内黄集”这个小站下来,站口大门紧锁,因为是小站,大家都从旁边绕了出来,路上连个车也没有,只有几辆带棚子的小三轮,我们三个走在前面,搭上一辆小三轮就往我老乡家走,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,就到他家了,他爸爸一看儿子回来了,还带两个战友,又是一个县的,说什么也不让走,非让吃了饭再走。说道:“都到家了,不急了,等一会儿让老大(我老乡在家是老三)把你们送到县上。”不大一会弄了一桌子菜,开了一瓶兰陵酒。别的菜我都想不起来了,只有柳絮罐头记忆犹新,因为味道太好吃了。吃过饭把我们两个送到县城汽车站。
“理发师”老孔说:“我大姐家在县城边上,我先去她家。让大姐夫把我送回家。”因为我和“理发师”老孔是两个方向,我家离县城还有十多里地。我就打上一辆面包车准备往家走。
刚上车,司机一看我穿着军装,就问我:“哥是武警吧!在哪当的兵,你这是上军校吧?”我说:“我当兵是在武警青岛市支队,现在在武警指挥学院上学。”他一听来精神了问道:“在哪当兵?在青岛。俺哥也在青岛支队当兵,叫立建。”我一听叫立建,真是我战友,在薛家岛新训大队的时候我们就认识。我就说:“等你回去给立建说,就说我回来了。”司机赶紧说:“好!好!哥。”十来多分钟就到家了。司机兄弟说什么也不要钱。并且和我说:“哥,你以后搭车,只要是看见和我一样的车,都是我们家的。你只要提立建哥,你去哪儿就把你送哪,谁也不敢跟你要钱,他要敢要钱,立建哥知道了,非揍他不行。”
第二天十点来钟,司机兄弟又过来了,说道:“哥,俺立建哥说我知道路,让我来接你,酒店都定好了,你在县城的战友全到齐了,就等着你了。”我这个战友是个急性子,仗义。等我到了县城酒店一看,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在,一个一个地打着招呼,有的干脆还没喝酒就抱头痛哭,真是“战友!战友!亲如兄弟!”就像酿的白酒一样,时间越长越浓烈。在立建提议下和全体战友的坚持下,我坐在了贵宾位置,推杯换盏、你来我往、酒过三巡、菜过五味,战友们的笑声、哭声、和在部队的口头语夹杂在一起,气氛异常热闹。直喝得东倒西歪,人仰马翻。
真是“无巧不成书”,又碰见隔壁房间一桌子全是我高中同学,那个时候县城好的酒店就那么几家,难免碰到一块,酒店的老板也是我同学,一届不一班隔着一堵三七墙。多年不见两个房间串着敬酒,老板说:“我这个酒店吃住一条龙,今天就不要走了,明天中午我安排,咱同学再聚聚。”并当场让服务员给我定了贵宾间。第二天下午才把我送回家。
我上武警指挥学院第一次放假,回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