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夜之间性情大变，你觉得如何？
他的名字叫荷兰足球。1比1战平厄瓜多尔的比赛，荷兰队全场仅两次射门，而对手多达15次。卡塔尔世界杯两场比赛下来，所有人都在问，这还是那支全攻全守，充满激情和创造力的“无冕之王”荷兰队吗？
这场比赛让人回想起2002年韩日世界杯，厄瓜多尔与意大利队的小组赛。意大利队2比0获胜，但自始至终场面上被厄瓜多尔压制，控球率4成都不到。对于以“混凝土防守”著称的意大利足球来说，这很正常。但同样的情形，发生在一生致力于“性感足球”的克鲁伊夫的传人身上，很不正常！
首场比赛2比0战胜塞内加尔队后，荷兰队主帅范加尔表示自己的球队表现并不让人满意，他要求队员们在后面的比赛中加强控球权。在很多人眼里，这位71岁的老帅在接受25次痛苦的放疗、艰难战胜前列腺癌后变得尤其务实：活着才是最重要的。即便如此，他对自己球员的表现也有些难以置信：“我们输掉了每一次的对抗，常常把球传到对手那里。”
不是荷兰队的球员不想，而是他们的确没有能力将比赛踢得更加漂亮。现在的荷兰队，名气最大的球员均来自后场，范戴克、德利赫特、阿克三名中卫是公认的巨星级，而中前场仅有德容、德佩两名效力于巴萨的球员还算拿得出手，但在俱乐部也已经逐渐边缘化。以前大家对荷兰足球的印象是“前场进攻美如画，后场防守烂如渣”，现在已完全掉了个儿。
提起荷兰足球，只从“荷兰三剑客”开始算起，巴斯滕的零角度射门、奥维马斯的边路狂飙、博格坎普的凌波微步、范佩西的鱼跃冲顶、“小飞侠”罗本的禁区前沿内切等经典场面，让人无不津津乐道。俱往矣，时至今日，数风流人物……一个没有。
一个国家和地区的足球风格会因很多实际情况发生改变，这不奇怪。例如英格兰足球从传统的长传冲吊，转向更注重地面短传配合；最擅长传控足球的西班牙队，开始在硬度和速度上进行补充；德国人不满足传统的力量足球，希望能融入更多的技术元素变得好看。这些改变都出于一种自我要求。可你不能说，荷兰人偏偏不喜欢自己的漂亮足球了，要向无趣的防守反击靠拢。
世人眼里，“飞翔的荷兰人”从不循规蹈矩、墨守成规，其国家虽小，但他们的创新力指数一直名列世界前茅，他们创造性地围海造荷兰田，梵·高的画作情绪饱满、狂野不羁……就连荷兰足球运动员也一直以个性奔放、不服约束而著称。过去每次大赛，荷兰队的“坏小子”们都会上演各种作妖的故事，球队内讧让战斗力大幅折损。现在，荷兰队终于变团结了，球员听教练的话了，但他们的灵感和球场创造力也烟消云散，两者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联系吗？
荷兰人也在反思，为什么自己的足球会变得如此截然不同？为什么有能力在豪门俱乐部立足的进攻球员越来越少？为什么“橙色军团”再也找不回向前的勇气和力量？他们从自己的青训系统开始检讨，反省国内联赛存在哪些不足，追问新生代的足球教练是否过于功利，却始终未能找到令人信服的答案。
但也很难说荷兰足球彻底衰落了。缺席2016年欧洲杯和2018年世界杯后，荷兰队在近几年的成绩一步步向好，本届世界杯小组赛一胜一平也很大程度能保证出线无忧。不少人认为，这支披着荷兰橙色外衣的“意大利队”，反倒更有可能摘掉“无冕之王”的帽子，登上世界杯的最高殿堂。
历史记载，大清时欧洲各国使节来朝，荷兰使节是第一个愿意对清朝皇帝行大跪之礼的。荷兰人后来解释说：“我们不想为了所谓的尊严，而丢失重大的利益。”如果荷兰队真的靠防守赢得了世界冠军，那就让所有的质疑、检讨、反省和追问，都随克鲁伊夫一起成为往事吧。
（长江日报记者傅岳强）
【编辑：赵可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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